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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9年夏天,顧城坐上那趟從上海開往北京的硬座火車,遇到了謝燁。
(相關資料圖)
他們的座位緊挨著。
到了南京站,有人占了謝燁的座位,她沒有講話,順勢站到了顧城的旁邊。謝燁脖子后面的頭發隨風飄動,這讓他感到緊張、羞澀。
顧城拿出筆開始畫畫,畫了對面的老人和孩子、一對夫婦、坐在他對面的化工廠青年,唯獨沒有畫謝燁。他覺得這個女孩過于耀眼,使他的目光無法平靜停留。
顧城畫了一路的速寫,謝燁就看了一路。在謝燁要下車時,顧城塞給她一張紙條,上面寫著他在北京的住址。
在火車上,陌生男女互留地址是常常發生的事情,可是很少有人會真的去尋找。
但是,謝燁去找顧城了。
她的命運,因此發生巨變。
這個女子不放過偶然性,之后進入人生的必然。
后來在新西蘭的激流島上,顧城與謝燁的結局,發生在那個不平靜的秋天。
前段時間,一位在新西蘭生活的華人,無意間發現在自己的上司,是顧城的兒子木耳。
他完全不會中文,會寫代碼,不寫詩、也不讀詩,從不提及自己的父母。
母親謝燁曾在生前,為兒子寫過一首詩。
“有一天,我要帶你回家,給你嘗一百歲外婆做的白酒瓜丁,帶你看燈影濕潤的江南水鄉,看捉蟹的小燈在湖面閃爍,劃一只小船……”
這天,沒有到來。
顧城曾在自己遺書中的結尾,寫道:“木耳,愿你別太像我?!?/p>
上世紀八十年代,顧城與北島、舒婷、江河、楊煉并稱為五大朦朧派詩人。在圈內人看來,其中年齡最小的顧城,是最有天賦的,8歲就能寫詩。
1956年9月,顧城出生在北京一個知識分子家庭,父親顧工是軍旅記者,之后加入中國作家協會,成為紀實文學小說家、詩人。
也許是受到父親的耳濡目染,顧城從小愛讀文學作品,但是性格孤僻。
小時候的顧城(中間男孩)與父母、姐姐顧鄉
上幼兒園時,別的小孩都成群結隊一起玩耍,只有顧城一個人蹲在樹邊看螞蟻搬家,從不參加任何集體活動,他不喜歡和很多人圍在一起的感覺。
他喜歡一個人呆在房間,隔著床對著墻講故事。他尊敬書,手洗干凈時候才去翻,從不把書掀到180度。
顧城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一門科學——昆蟲分類學,野蜂、各種圖案的瓢蟲、法布爾的論述……很符合童年時期他的志趣。
他心里升起了幸福的美感,且第一次想到了信仰。
小時候的顧城與父親、姐姐
1969年,文革來了,顧城與姐姐顧鄉跟隨父母被下放到山東農村的部隊農場。
顧城輟學了,由父親進行文化知識的教導,因此失去了集體生活的顧城,也徹底喪失了與外界溝通的方式,沒有了社會屬性。
他喜歡這樣獨來獨往的童年,不用與人打交道,這就像是在異鄉搭建的一個城堡。
在山東的火道村,顧城養豬、放羊、看天、過著辛苦的勞作生活,和他原本想象的田園生活大相徑庭,出現在眼前的是土墻、荒灘、鹽池。
少年時期的顧城,攝于山東火道村
那個陌生荒涼的農村,將顧城改造成了養豬與拾柴的愛好者,他在這里度過了自己的少年時代。
安靜的村子,為他詩歌的創作提供了良好的土壤,十幾歲的顧城在這個名為火道村的地方靈感爆發,海灘、空曠的田地、河流……
15歲那年,他就寫出《生命幻想曲》那樣的新詩:
“把我的幻影和夢
放在狹長的貝殼里
柳枝編成的船篷,
還旋繞著夏蟬的長鳴
拉緊桅繩
風吹起晨霧的帆
我開航了……”
少年時期的顧城,攝于山東火道村
他寫詩的天賦,開始顯露,但是父親顧工卻擔心起兒子的身心健康。
在下放到山東村莊的那幾年,顧工會與兒子對詩,但漸漸地,他讀不懂自己孩子寫的詩了,甚至越讀心里越害怕。
有次父子兩人坐在嘉陵江邊聊天,顧工開始回憶自己當年做軍旅記者的時光,顧城沒聽,沒一會寫了一首叫《結束》的詩:
“一瞬間——崩坍停止了
江邊高壘著巨人的頭顱
戴孝的帆船緩緩走過展開了暗黃的尸布
多少秀美的綠樹,被痛苦扭彎了身軀,在把勇士哭撫
砍缺的月亮,被上帝藏進濃霧,一切已經結束”
父親顧工看完后,心里發冷,他不知道兒子為何會寫出如此帶有血色的詩歌。
他也試圖讓顧城變得陽光,但是失敗了。
顧城
顧城的詩,像是一個孩童的世界,天真、無暇,阻隔了外界的嘈雜與世故。
這樣一個烏托邦式的城堡里,住的就是他本人。
他堅決拒絕長大。
1974年,18歲的顧城離開山東火道村,回到熟悉的北京。他寫詩的才華,在這個時期開始嶄露鋒芒,也受到了關注。
顧城開始學習畫畫,寫詩也日漸進入社會性作品的階段。
期間,他在廠橋街道做過鋸木工、借調編輯,在《北京文藝》《少年文藝》等報刊發表過作品。
顧城
1977年,顧城在《蒲公英》上發表詩歌,引起劇烈反響,之后與江河、北島、舒婷、楊煉并稱為五大朦朧派詩人。
“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,我想涂去一切不幸,我想在大地上畫滿窗子,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睛都習慣光明?!?/p>
這首《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》被當時的詩歌界視為天才之作。顧城似乎找到了造物主的感覺,他親手打造了一座沒有瑕疵的“童話之城”。
那代人經歷了文革,失去太多。顧城的詩讓他們在黑夜中看見了一絲光明,可鮮少有人覺察到這種所謂的美好,內核是創傷。
顧城寫的詩,聚焦于自然中美好的一切,那是他虛構的童話世界,單純中又隱藏著某種深淵。
顧城
與顧城童心的詩人屬性不同,北島的詩里有對現實與秩序的反抗,那是他身上揮散不去的人格起源。
“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
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
看吧,在那鍍金的天空中
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
告訴你吧世界,我不相信”
在余痛未散的年代,一首《回答》叩問著那個年代人們的神經,那是北島對暴力世界的懷疑與痛斥。
北島
在很多北島讀者的內心,他從不只是詩人的單一形象,更是一位文學思想的斗士。
在正式寫詩前,北島獨自到海邊生活了一段時間,因而之后他的詩中充滿海、燈塔、島嶼、船只的意象。
在好友芒克回到北京后,兩人共同創辦文學刊物《今天》。他們找到一間偏僻簡陋的平房,將頭腦中的思想灌輸于破舊的油印機與紙張,每個月領6元錢工資。
北島是民國生人,芒克是新中國生人。
兩代人,就差一歲。
年輕時的芒克與北島
除了《回答》,還有《一切》《宣告》等,北島的詩是在特殊時代成長的一代人,共同的失落與懷疑。
之后,北島流浪國外,他背著行囊輾轉于7個國家。
詩人逐漸失語,詞的流亡開始了。
對于一個在他鄉用母語寫作的人來說,母語是唯一的現實。
自蹣跚學步起,北島就有某種神秘的沖動帶他離開家鄉,外加時代推波助瀾,讓他越走越遠,遠到有一天連家都回不去了。
在沒有英雄的年代里,他只想做一個人。
顧城的絕望隱匿在自己的背面,北島的失望赤裸地暴露在眾人面前。
左二為顧城,右一為北島
在那個詩意與熱烈迸發的年代,舒婷是為數不多的女詩人,她的詩歌大多是寫愛情的。
其中在1979年那首發表在《詩刊》第4期的《致橡樹》,是她的處女作,也是她流傳甚廣的一首詩歌。
“每一陣風吹過,我們都互相致意
但沒有人,聽懂我們的言語”
在舒婷自己的內心,這并非只是一首愛情詩。她用木棉與橡樹的獨白,實則表達自己的人格理想以及比肩而立、各自獨立又深情相對的愛情觀。
舒婷
那時,人們都羞恥于談論愛情。
愛情被妖魔化,在這樣的社會語境下,舒婷在自己的詩歌里,勇敢地表達了愛情是共存又獨立的命運。
這樣一個女子,后來戀愛、結婚生子,進入到一種安逸的生活中。
舒婷曾說:“我選擇了一種平凡庸常的生活,工作,丈夫和孩子。而顧城比我更詩人,他不甘委屈,就算餓肚子,也不能忍受紅塵?!?/p>
老派思維的學者不接受“朦朧派詩人”的作品,但當時很多先鋒評論家,將朦朧詩視為中國文學詩歌的新風向。
從北島的《回答》到顧城的《一代人》,再到舒婷的《致橡樹》,這幾首“朦朧派詩人”的代表作,與當時青年的主體意識一起覺醒。
由左到右:顧城、舒婷、謝燁、北島
顧城每次出現在公共場合,總是頭戴一頂筒狀的帽子,值得一提的是,他的帽子沒有帽頂。
芒克說:
“顧城總是頭戴一頂用牛仔褲做成的帽子,出現在各種場合。我多次說過讓他把這破帽子扔了,我覺得晦氣,可他卻說這帽子是他的煙筒,他有氣就能從那里冒跑了?!?/p>
顧城將自己的帽子視為自己的古堡,自己的家,可以讓自己隨時從家里往外看,同時也是他與外面世界的辯解,戴著帽子給他帶來一種安全感。
顧城
他與自己的帽子形影不離,如果找不到自己的帽子,顧城決不出門。
那頂用褲筒做的帽子下面,是他那雙黑色的眼睛,深到如一潭湖水,里面的陰郁就快要溢出來。
“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
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?!?/strong>
1979年,23歲的顧城憑著《一代人》,在中國現代詩歌界一舉成名。
自動播放顧城朗誦《一代人》《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》
也是在這年,顧城與謝燁在火車上相遇。
在那趟從上海開往北京的火車上,愛情與悲劇一起到來。
顧城與謝燁在這趟普通的硬座車廂里,發生了不普通的故事,命運也發生改變。
他們的座位緊挨著。
謝燁與顧城
到了南京站,有人占了謝燁的座位,她沒有講話,順勢站到了顧城的旁邊。謝燁脖子后面的頭發隨風飄動,這讓他感到緊張、羞澀。
顧城為了掩蓋自己的緊張,就同旁邊的人講話,“我和別人說話,好像在回避一個空間、一片清涼的樹”。
他拿出畫筆開始畫畫,畫了對面的老人和孩子、一對夫婦、坐在他對面的化工廠青年,唯獨沒有畫謝燁。
他覺得這個女孩過于耀眼,使他的目光無法平靜停留。
謝燁
他畫了一路的速寫,謝燁就看了一路。
顧城的畫,畫得不錯。那個年代星星派的很多朦朧派詩人,都是美術背景,芒克便是如此。
晚上的列車,大家都睡了,顧城與謝燁開始聊詩歌、文學、電影、小時候的事情,相談甚歡。
他們從深夜聊到了清晨,太陽在海面上明晃晃地升起來,顧城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正在失去。
在謝燁要下車時,顧城塞給她一張紙條,上面寫著他在北京的住址。
那年,他23歲,她21歲。
顧城與謝燁
命運注定讓這對年輕男女的緣分,不止于火車上的邂逅,謝燁去找顧城了。
這個女子不放過偶然性,之后進入人生的必然。
謝燁說:“這是命運,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是短暫的,但命運是漫長的?!?/p>
兩人開始互相寫信,在信里,顧城用自己的詩句表達愛意,“太陽落山的時候,你的眼睛充滿了光明,像你的名字”。
很快,顧城為了追求謝燁,來到她所在的城市上海,在長寧區武夷路的普通居民樓買下一所很小的房子,以表誠心。
那個小屋,承載著兩人溫馨的愛情。
謝燁與顧城
周中的晚上,顧城會在謝燁快要放學的時候,趕到徐匯區天鑰路的學校門口接女朋友,再送她回家。
那個年代,感情是羞于表達的,謝燁不想讓同學知道自己戀愛了,所以顧城只能在離學校稍遠一些的路口等她,他為此還寫過一句話表達自己的感受,“在這里我們不能相認”。
謝燁的父母不同意女兒與顧城交往,顧城就搬了一個木箱子,在她家門口坐著,晚上索性躺在箱子上睡覺。
謝家父母覺得顧城性情古怪,他會因為打不到車就將手里的錢撕爛,并且不是一個能給女兒安穩家庭的男人,要求他去精神醫院做檢查。
為了能順利與謝燁在一起,他隱忍著內心的憤怒,去了精神病院,與醫生聊了一下午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論,精神科醫生都為之震撼,最終結果顯示精神正常。
謝燁說:“如果沒有遇見顧城,我的人生將是傻乎乎地念書、掙錢、長級,嫁現實條件好的男人?!?/p>
彼時的她,還沒有預料到自己的選擇,是致命的。
顧城與謝燁,肖全攝于成都
戀愛與女人,讓顧城靈感四射,那首《門前》詞句平淡卻讓人心生向往。
“我多么希望,有一個門口
早晨,陽光照在草上
我們站著
扶著自己的門扇
門很低,但太陽是明亮的
草在結它的種子
風在搖它的葉子
我們站著,不說話
就十分美好”
1983年8月5日,在顧城對謝燁的百般追求下,兩人在上海結婚。
戀愛四年走進婚姻,顧城找到一個可以視為妻子、母親、保姆的人,謝燁則嫁給了自己的幻象愛情與悲劇造就者。
剛步入婚姻之際,兩人是甜蜜的,他們沒有錢卻很快樂。
當顧城收到150塊的稿費時,就會牽著謝燁的手穿過一個很大的公園,到銀行存錢,再每天從銀行取10塊錢買菜。
顧城與謝燁
婚后的幸福,沒有持續多久。
他是外界眼中的“童話詩人”,也是現實中無情的丈夫。
顧城沒有工作,還要求妻子謝燁辭職,陪在他的身邊。謝燁往往下班回到家,見到的場景都是異?;靵y的,熱水瓶瓶膽碎一地,白墻上都是墨汁點……
最后沒有辦法,謝燁辭去了工作,也沒能繼續讀書,待在家里給顧城當私人秘書與保姆,她包容丈夫的一切。
在生活上,顧城完全不能自理,需要妻子謝燁的全方位照顧。
他分不清幻想與現實的距離,對自我非常偏執。
顧城
生活的重擔,全部落在謝燁一個人身上。本也是文人的她做飯、洗衣、幫他抄稿、改錯別字,當外文翻譯……
顧城甚至不讓謝燁化妝、佩戴首飾,有次見妻子穿著泳衣在游泳,他大發雷霆。
他們的兒子桑木耳到來后,顧城沒有欣喜萬分,反而覺得孩子搶走了自己的愛,也有意將其阻隔于文明世界。
小孩子會哭鬧,顧城覺得他的到來,影響了自己的創作,甚至一腳將自己的兒子從沙發上踢到地上。
有次,謝燁外出打工,提前做好了奶糕放在桌上,囑托顧城到了晚飯時間,喂給木耳吃。
誰知回來后,孩子餓得不???,奶糕被顧城自己吃掉了。
顧城與兒子木耳
謝燁苦不堪言,為了保護兒子,只能將孩子寄養在一個老婦人家中。
在這段婚姻中,她扮演了太多的角色,舒婷不止一次看見她掉眼淚,“沒有人能幫我”。
如果愛一個人愛到失去自我,結局注定會是悲劇。
這種畸形婚姻的關系,很快要因為另一個女人的加入,而走向毀滅。
1986年12月,為了慶?!缎切恰穭摽?0周年,詩人們在成都聯合舉辦了“中國·星星詩歌節”。
北島、顧城、謝燁、舒婷……朦朧詩派的詩人們紛紛前來,這是他們第一次聚齊,也是最后一次。
人們的臉上閃爍著真誠的笑容,人像攝影師肖全摁下快門,他們的青春與臉留在那一刻。
由左到右:舒婷、北島、謝燁、顧城、李剛、傅天琳
星星詩歌節結束,大家游覽望江公園
同年,顧城與謝燁在北京參加詩歌研討會,遇到了讓他們走入萬劫不復境地的女人——李英。
李英是北大中文系的一個學生,仰慕顧城已久,在北京詩會上,“朦朧派詩人”被批判得體無完膚,顧城也沒能逃脫。
當時李英力挺顧城,“顧城的詩像進殿堂朝圣一樣,我的精神世界被他的光環所籠罩”。
李英
在顧城與謝燁即將出國前,李英流著淚向已有家室的顧城表白,聲淚俱下,從午后傾訴到夜幕降臨。
聽完這番表白后,顧城當著謝燁的面,對李英說:“你和我天生就是一模一樣的,我們太像了。謝燁不一樣,謝燁是我造就的?!?/p>
妻子謝燁就坐在一旁翻看雜志,一言不發。
1988年,以西川、韓東為代表的“第三代詩人”開始走上舞臺。
北島、顧城等“朦朧派詩人”眼看就要被“第三代詩人”取代,32歲的顧城遠赴新西蘭,講授中國古典文學,被聘為奧克蘭大學亞語系研究員。
顧城與妻子謝燁移居新西蘭一個孤島——激流島。
他太喜歡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,并準備建立自己的“新城堡”。
顧城、謝燁與國外的朋友
在異國他鄉,顧城與謝燁的日子過得拮據。顧城什么都不管,謝燁一個人靠養雞、賣雞蛋維持生計。
有次好友舒婷去看望他們,三個人到旅館吃飯,點的食物很少,最后顧城把舒婷吃剩的面包片都吃了。
旅館的早餐是免費的,顧城每天早上吃五六塊蛋糕,就去創作,睡到下午4點起來去吃晚飯。他們日子過得節省,連一碗帶肉的海鮮面都不舍得吃。
由左到右:謝燁、顧城、舒婷
在現代社會試圖過原始生活,是奢侈又艱難的。
顧城拒絕學習英語,也不會開車,謝燁便又多了兩個角色:做他的翻譯、司機。
在這期間,李英與顧城不斷寫信,赤裸直接。
顧城就像當年給謝燁寫情詩那般,向這個年輕、崇拜自己的姑娘表達愛意,“我一直在想你,想著你的人,也想著你的身體”。
1990年,謝燁幫李英把來新西蘭的機票買好,并辦理好所有手續。
來到激流島后,李英與顧城不顧倫理道德,談起了戀愛,謝燁對這一切都是默許的態度。
顧城曾說過自己的的理想是建立一個人間的女兒國,而他就是這王國中唯一的男人。
這“一夫二妻”的荒誕生活,在中國文壇開始流傳,大家覺得匪夷所思。當然,這種平衡很快就被打破,并伴隨著危險。
在新西蘭激流島,由左到右:謝燁、顧城、李英
1992年3月,顧城受德國學術交流中心基金會的邀請,他帶著謝燁遠赴德國參加文學活動。
出發前,顧城讓李英在家里等他們回來。
李英不是謝燁,不愿當顧城的保姆,也忍受不了寂寞,于是她離開了激流島,為了拿到綠卡,與一個大自己近30歲的英國人結婚到了悉尼。
從德國回來后,得知李英不辭而別,顧城非常抓狂,發瘋似地尋找,幾次想自殺,都被謝燁救下。
后來,李英說當時如果自己沒有離開激流島,死的就是她。
由左到右:顧城、謝燁、李英、文昕
謝燁看丈夫痛不欲生,也很心疼,于是建議他寫一本書,記錄李英的故事。
誰知顧城寫的《英兒》,將這個“第三者”過度美化,甚至有大篇幅的章節,寫的是兩人的親密體驗。
顧城不會英文,就口述文字,由謝燁翻譯、打字成稿,聽丈夫講與其他女人的親密過程,謝燁非常痛苦。
這次,她徹底傷心了,謝燁的“圣母心”在這一刻被擊碎。
1992年冬天的巴黎,冷到刺骨,顧城與謝燁到巴黎參加一場詩歌研討會。
結束后,他們找北島與鐘文吃飯。
當時鐘文印象深刻的是,在整個吃飯的過程中,顧城與謝燁看起來仿佛是兩個陌生人,完全不像是夫妻。
由左到右:北島、謝燁、李剛、傅天琳、舒婷、顧城
顧城只埋頭吃飯,整個人看上去沒有一點精神,謝燁則是滿臉的落寞,老了很多,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委屈。
飯后,謝燁找鐘文訴苦,傾訴她與顧城在生活中有許多無法調和的矛盾,他沒有任何生活能力,性格暴怒無常。
鐘文安慰謝燁:
“小謝,你當初嫁給他時,就應該知道,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大孩子,永遠不會長大,生理上會長大,但心理上不會長大,所以才能寫詩?!?/p>
謝燁很無奈,只說了句:“我正在想一條出路,走出現在的生活狀態?!?/p>
這句話已經預示著她就快要離開顧城。
那頓在巴黎的午餐,是鐘文與北島最后一次見到顧城、謝燁。
左二為顧城、左三為謝燁、右二為王安憶
在謝燁對生活無望的時候,她在德國遇到一個名叫大魚的追求者,妥帖成熟,有著普通人對生活的熱情與對愛情的尊重。
謝燁提出離婚,要去接上離開自己許久的兒子木耳遠走他鄉,顧城瞬間暴怒:“我把刀給你們,你們這些殺害我的人?!?/p>
發怒之后,他又開始挽留謝燁,還說要把兒子接回家,但謝燁的心早已冷透:
“一切都已經晚了?!?/p>
謝燁與兒子木耳
天才不受控制,就變成了瘋子。
顧城性情越來越古怪,甚至開始家暴妻子,謝燁被折磨得疲憊消瘦,有次差點被他掐死,直到鄰居報警,才結束這場鬧劇。
謝燁給國內的母親寫的最后一封信里,寫道:“太累了,我真的太累了,要撐不下去了。我是一個好人,應該有好報?!?/p>
1993年10月8日,新西蘭的激流島陽光和煦,海水平靜,一切看起來都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。
這天,是顧城也是謝燁生命的最后一天。
顧城舉起斧頭,砍向了與他相愛14年的妻子謝燁。隨后,他給姐姐顧鄉打去電話:“我把謝燁打了?!?/p>
彼時兩人的感情已是支離破碎,親人朋友們都很擔心,但從未想過,會發生這等慘劇。
等顧鄉趕到現場時,發現謝燁滿臉是血,躺在草地上,而顧城在一棵樹上上吊自殺。
之后,謝燁在醫院搶救無效。
寫出無數純真詩歌的詩人,在那一瞬間成為殺人惡魔。
顧城與謝燁
謝燁在生前,曾寫過這樣一首叫做《我不相信,我相信》的詩:
“當我離去的時候,我們相信你能微笑,能用愉快的眼睛,去看鴿子。能在那條小路上跳舞,一邊想入非非地設計著未來,我相信我是幸福的,甚至幸福得不能呼吸。不能回答你的詢問,我待得太久,已變成一片山谷……”
她沒有想到,自己的生命在35歲這年戛然而止。
離去前,謝燁沒有愉快的眼睛,沒有幸福,她身心巨痛,靜靜看著自己的鮮血流滿地,直到死亡。
顧城殺妻后自縊的消息,很快傳到了國內,公眾感到驚愕,兩位80年代的朦朧派詩人,就這樣離去了,因為一個人的極端。
但不久后,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懷念這位“殺人兇手”,大肆宣揚顧城的天才本質與詩意。
當顧城舉起斧頭的時候,任何落在他身上的才華都已經不再重要,他只剩下一個身份——屠夫。
謝燁的母親,陷入到巨大的悲慟中,久久無法走出失去女兒的噩耗中。
“詩人首先是人,其次才是詩人。我想不通,難道一個人很有才華,他就可以逃避別人對他殺人的指責嗎?”
在激流島的顧城
公眾用所謂的詩性與天才字眼,為顧城的殺人事實開脫,可是每句為他殘暴行為開脫的話,都如針般扎在謝燁母親的心口。
回看相識之初,顧城寫給謝燁的一首情詩,不免讓人心里發涼。
“我說咱們走吧,你說怎么走呢,我摘下一根草莖,在你手心寫一個迷,一個永遠猜不到的迷,沒有謎底。你還在問怎么走呢?一本正經的。莊稼已經移動了,我們已經在走了,你還想問嗎?”
如果謝燁1979年沒有在火車上遇到顧城,她會和一個普通男人結婚生子。
那樣一個關心集體、關愛身邊人的她,會過著幸福平凡的生活。
但是,命運讓她注定遇到顧城。
顧城與謝燁,肖全攝
新西蘭激流島這樣一個落腳之地,如果不是以如此慘烈的事故為結局,將會是美好的童話。
其實有些事情在最初就隱藏著巨大的危機,沙上城堡本就抵擋不住虛幻的現實生活。
回望顧城短暫的一生,他一直在拒絕進入成人世界。那些看似純真孩童般的詩歌,從某種意義上而言,是危機四伏的。
他是一個終生沒有走出自己“童話城堡”的人,拒絕成長是他一切悲劇的來源。
在天才與瘋子中間,只有一步之遙。
但顧城至死不愿走過去。
在激流島的顧城,背著兒子木耳
嫁給詩人,她毀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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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爽無油的愛情,讓人嗑得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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